【雅香】再说水到渠成(小说)
再说水到渠成
上篇
2024年3月9日,白塔埠镇东部湖荡地区小型水利工程破土动工,春日载阳,今日为老河汪西南方向的一条水渠铺放水泥板,首先出工做活的六个人已经到齐,小工头子吉德前依然象以往一样,开工第一天,总要给工友们一顿教训说:“奇怪,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带安全帽子呢?过一会儿那位卯监理来了,凡是没有戴安全帽子的人,每人怕是要罚款200元呢,这次罚款,我可是不能够再赔上一分钱了。到时间,就在各位的工资单上扣除!”
大家纷纷埋怨他:“你为什么不在电话里提醒我们一声呢?”
吉德钱满口情理:“为这事我反反复复讲过多少遍了,嘴上磨出老茧了,大家就是一点记性也没有。”说完,索性骑车回家,又火急火燎拿来一串安全帽子发给干活的人,恰巧施工方张技术员来了。
我问张明丽:“那个技术员陶军呢?”
张明丽说:“陶军的那一点官差被人家免除了。谁叫他打了那位女监理,不能够再让他留任啦!”
晚上收工时,是六点二十分。太阳已经下山好一会儿,吉德前前后招呼提醒大家:“大家骑车慢一些走哇!”
大家纷纷行动起来,还剩下马成骏落在最后,吉德前让他先走一步,马成骏说:“老马识途,我能够找到家的。”吉德前还是留下来最后压队。
大地漫上黑影,马成骏在经过张井村东边一条s路转弯时,控制不住方向,不由得撞上险桥的半截桥栏杆,电瓶车挂在桥栏杆底部绣钢筋上,马成骏在惯性力的作用之下,一头栽进河中。
吉德前和陈广明正要脱衣服去搭救马成骏,马成骏从水下漂浮起来,从口里噗出一口水说:“你们不用下来,我能够上去的。”他像只落汤鸡,甩着胳膊上的流水,脸色铁青从河里走上来,他的身后水面冒起一串串黑黑的脏水泡泡。
陈广明扶起他的电瓶车,问:“你还能不能骑车啦?”
一道颤抖的声音说:“我能够!”
吉德前上前打趣说:“你能,你这货真能,快马加鞭朝家里跑去吧……冻死你,你不是老马识途么?”
马成骏骑上车,一举跑进家,家人急忙忙为他升起火炉,他穿上羊皮大衣,嘚嘚瑟瑟地坐在火炉旁。
10日早上,张明丽最先来到工地,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碗筷没有带来。
中午在老河汪村前一家遗弃的旧屋铺里吃饭,原先这儿是一户人家卖化肥农药销售点,几经风雨沧桑,成了危险房子搬迁了。房屋上下裂开几道大裂纹,随时都想要坍塌的样子。
我们吃着转基因白米干饭,就着老母猪肉炒白菜。老母猪是吉德前自家里饲养的,年前屠宰的,一直放置在冰箱里。
11日,早上,陈光有负责用电瓶泵打渠道里的水,他站在南头,听不清他挥手呼唤什么。我想要走近他,问问什么事情,陈广明说,别理会他。正在此时,负责安检的老卯来了。老卯拿着手机,把没有戴安全帽子的人一一拍了下来。陈广明戴上安全帽子,急忙挥手向老卯说:“老卯手下留情,再重拍,再重拍!”
老卯又举起手机,重拍了一遍。
下午老卯又来了,把没有戴安全帽子的陈光有拍了上去。老卯看着陈光有说:“哼,早上你喊叫别人没有戴安全帽,自己为什么忘记了呢?”
不几天,那位卯监理离开了工地,据说是接受施工方的两瓶豆油被免职。
19日的下午,回想去年今日,在横沟乡水库之畔修渠道,看到那些如云似雾飞舞的乌鸦,觉得很是好奇,今年在本地老河汪村修理渠道,所见到的乌鸦比那里的乌鸦还要多。一群群哇哇呼叫的乌鸦,从麦田里时不时飞起来,落在特大高压的电线塔网络上,玩够了,不约而同飞落在麦田中的麦子地里,各自寻求村上人祭祖留下的美味佳肴和可口食物。
别人扣板缝,我穿水鞋舀水,为的是方便别人施工。
处理完渠道里的积水,科阳接到吉德前的电话,叫我去西南即将动工的大渠道边,看管直流泵打水。
我误以为是老河汪西边的南北渠,到那里没有找到,打了两遍电话,才接到吉德前的电话说:“你来料场西边不远处,就能够听见抽水机的声音了。”
我来到料场,向西走过三道桥,在小桥流水中找到吉德前,他正在照看一台18匹柴油机,用皮带带动直流泵打水,柴油机已经加足了马力,可是水泵才流出半径水。
我疑惑说:“你那皮带是不是松了?”
他用一块砖头,将固定水泵与柴油机的间距拉长,皮带紧了,水泵这会儿灌满了筒子,出水量加大了一倍之多。
“天黑之前,争取把水打干。”他告诉我,“你去把远处桥下的那道小堰捣开来,让更多的水流淌而来。”
远处的桥下,塑料大棚专业户的水泵还在堰上打水。那道小堰是由一些大砖块和塑料布以及形形色色的垃圾构筑而成的。上面还压制着几根楠木方子。我的水泥小刀今日没有带来,手脚并用,狗撕黏饼,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小堰捅开来。
浑身是汗,坐在新铺的水泥路旁边休息,一辆电瓶车在我身边停了下来,我一眼认出开车的老周,他是新官村人,“老周同志,去接送孙子读书?”光阴迅速,转眼四十年不见,我们都已经到了天老地荒的年纪。
“是啊,”他还问我,“你是得了谁的手干的活?”
“是本村的人招揽的一段点工活计。你是苦大钱的人。看不起我们赚得到这点小钱的啊。”
“你这番话说的好恼人啊。”老周说:“我是苦大钱的,那是什么大钱?干苦力活计挣钱的,早期在海州白虎山拉石头,后期起早贪黑为土地承包大户撒化肥,拉化肥,两天能够赚到几百块钱,先是骨刺找到我,后是脑血栓找到我,现在好了,什么苦力活都不能干了,守候在家里,一边带孩子,一边孝敬九十高龄的母亲。三弟家,你们在我村建房时,一家人红红火火,风风光光,只因为开赌场,参与赌博,一家人风里荷叶,散了,落得光棍一人,漂流在异国他乡。哎!”
“你的母亲高寿?”
“九十五岁了。”老周说:“我们兄弟三人,本来可以一家十天给母亲送饭,老三不管不问,担子落在我们两家身上。”说到这里,他透过玻璃,看看西边天际,好像要寻找到什么,总结说:“人生,不能够一口吃出胖子来。”他再次看着西天刚刚从雾霭中露出一线的残阳,挥手与我告辞了。
我回过眼神,目光下,河水见底,渠边大棚炕里的蓝脸人,挑着竹篓,手拿小网,在河边捞着鱼虾。水下淤泥太深,我眼馋地看见好多鱼虾被他打捞去了。等到吉德前拿来挑网时,那个蓝面人已经离去了。
吉德前吩咐我:“你明天继续打干西面那一节渠里的水。”我将柴油机的摇把交给吉德前说:“你还是另请高明,我力量有限,摇不动也害怕这22匹柴油机。”他表示惋惜:“别人明日全天没有活计,我特意安排你,多干一天,你不撑腿。”
我在心里想:明天又是农历十一,又挨到我家送饭给父亲吃了。
老河汪村西的南北大渠开工,抓泥机挥动大臂上的铁爪,整理着河渠坡面,吉德前让我疏通退水小沟。
在大渠道路边的麦田边,抓泥机抓起许多已经成材树木,乱七八糟堆积在一起,据传言,六七年前,县水利部门想要修建这段渠道,承包这段渠道栽树的户主很有势力,对于树木赔款总是感到不满意,致使这段渠道没有修建。
这一次,镇政府动了真格的,调来地方派出所,连吼带吓唬,强行将树木砍伐,包树家主唆使家中九十多岁,走路又哆嗦,又摇摆的的老父亲,跪在抓泥机面前,死活不让动土。
镇政府无计可施,只好调整赔款方案,这才了事。
吉德前的弟弟跟志提前来到工地,趁火打劫,用小手锯把被看作争议的树木,锯成一米多长的树段,我和陈光友随后赶到,为他把树段装上电瓶车。
尹树煊胆小怕事,就把跟志扔下的细小树木顺手拾过来,装上自己的电瓶车。
干活的人随后到齐,跟志把装满树段的三轮车开到路边,急忙打电话给妻子,叫她把车子开回家,以免夜长梦多。
妻子没有来,跟志丢下活儿,把一车树段拉回家,让风吹日晒干裂,准备冬天好烧暖气火炉。陈光有在引水渠里挖叉,叉下鹅卵石咕咕响,一会儿让他通身是汗,他把棉袄扔在河坡上。
我好心好意叫他把棉袄放在西坡平地上,他不听。不一会儿,尹树来挖起一锨泥巴,不偏不倚扔在他的棉袄上。
陈光有说:“你是存心糟蹋我?”
尹树来说:“谁有心害人,谁是王八蛋!等到有一天,你发现我脱衣服,你也装扮不知道,朝我的衣服上戽水,戽泥!”
吃过午饭,我有心早走一步,去渠道边的小杨树林里乘凉小息,缓解疲劳,吉德前中午回家喂猪,委托小四为他布置工作,小四申明说:“大家别走,下午工作重新分配。”
当时抽调五名工匠去大渠铺底板,两人在上面为吊车挂钩,两人在渠道里接水泥板,就便铺在渠道心,还有一名小工用沙灰罐空隙。
剩下的人去了东湖区为小渠道压顶,科阳放完线,大家等待司机爱情送沙灰来,这才发现没有带小桶舀水,好多日子没有下雨,渠道里很少有积水,须要走一二百米才能找到一桶水,以备沙灰干了的时候好加水。
我去了村头工程指挥部,一个女青年值班,女子得知渠道压顶,她让我随便拎起一只水桶走了,正好爱情送来第一车沙灰,我们齐心协力,不到半小时时间,就装满了八套模子,整好,正准备抬模子,水利部门连同乡镇干部负责施工人员,乘坐轿车来了,来检查了。
第一个下车的安检人员看看渠道说:“噫嘻,还没有经过验收,就私自干了,真是的!”另一个监理人员,捡起一根枯树枝,拨弄几下混凝土,说:“这混凝土不合格,水泥数量太少。”
又一个质检人员说:“扒掉,扒掉,现在就扒掉,一定要扒掉,趁现在没有老灰扒掉!一定扒掉!”
我们无奈地扒了这段压顶,下午没有活,只好带气回家,我走在最后,突然想起小水桶还没有还归给户主,回了拿小水桶时,科阳让我留下,把没有开通的引水沟开到头,多干半天工。
27日早晨五点,吉德前突然通知出工干活,去老河汪村东起水泥板,前天上级来人检查,水泥板不合格,凡是被打上红圈圈烙印的水泥板统统要扒出来,换上质量好的水泥板。
渠道里半槽雨水,每人穿水靴,锤敲錾打,再用铁翘翘起来。两人合力将水泥板扔上渠道边。
今年的水泥板对比前年的水泥板的质量好多了,只是表皮上有一些小麻坑,装卸工为了证明水泥板的质量,从一米五高的便拖上把水泥板立起朝下掀,竟然完好无损。
做活的人抱怨不已:“为什么不事先检查?要做事后诸葛?单单要等到渠道做成,扣完缝才作出决定?
穷人要吃饭,有权的人来捣蛋。
我们把翘起来的水泥板叠成六块一摞,准备给预制场老板派吊车来拉走。
技术员张丽华预先提醒我们:“假如上面派人来问道,不要说是张宏民承包的工程。”
4月1日,小水渠再次翻工,换水泥板,不合格,再翻工。
预制场小老板不嫌麻烦,略使雕虫小技,把拉回去的水泥板,更新革面,用水泥浆加上胶水,袋花茶分粉,上面的监理看了新修成的水渠,翘起大拇指,夸赞不已:“真是墙倒三遍打好墙,质量上乘!”他打开手机,闪亮拍照。
吃过午饭,吉德前抽调我和陈光有打混凝土。午休后,不见了陈光有,我赶到工地上,看见陈光有在大渠道底下收拾小木方和三合板块块。
我一边清理引水沟里的积水,一边胡思乱想。陈光有见了我说:“我昨天去南面打水,有一个人,一心想打水,可是吉德前就是不叫他去。”
我说:“那人就是张明丽。”
“不错,就是他。”
我从中挑拨说:“张明丽说了,早上天气寒冷,你那身体弱不禁风,摇不响柴油机。”
陈光有说:“我去了哪里,吉德前和小四,张之元已经安好了柴油机,没有用我摇一下。”
我说:“给你享受了!”
吉光有说:“中午没有人换我吃饭,我向邻居住家要了一个大饼,在家带了一壶水,吉德前去换我吃饭时,我正吃大饼。”
下午打混凝土,三点钟才来大罐车,拉来二十方混凝土,一百七十米的渠道才打完三分之一二,还有五十多米,工地技术员打电话给混凝土厂家,那些大罐车没有愿意加班加点的,只好明日冒雨战斗,不能等到雨后,害怕渠坡塌方。
早晨张明丽带来两个彩色洋柿子,送给了科阳,说是非常好吃可口,日前市面上零售价是8元钱一斤。
接到吉德前电话,叫我从小四车上拽下一根四米多长大木方,去大渠道,指挥抓泥机,把渠道坡面仔细整理一番,吉德前说:“就以你手中木方为准绳,从引水沟边的沟脚往上量,多出来的泥叫抓泥机统统产平。”
中午刚吃完饭,小四让我跟他车子回家,去吉德前家装木方。小四说:“是吉德前分配的。”
回到工地人们才出工。
吉光有让我和尹树煊跟随他,去老河汪村西,使用平行砂浆装修水泥板,好好的小渠道,实在不忍心把它刨出来,张丽华叫我们攉一些水泥肉,把水泥板上的坑坑洼洼泥平,再普遍摸上一层砂浆,把水泥板美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