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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弱水】母亲(散文)


作者:徐芷兮 白丁,3.3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653发表时间:2024-05-20 23:02:15
摘要:世间最伟大的爱莫过于母爱,世间最美的人就是母亲!

东北偏远的山村,大地被皑皑的积雪笼盖。雪还在下,一个步履蹒跚的影子从小变大,由远而近。
   原来这是一个身材消瘦的农妇,正拖着一大捆远超出她自身体重的山柴,艰难的向前行着!她的身子尽力的前倾,几乎都要贴到地面了,然而那捆柴却只懒懒的挪动了一点点。她的身后,只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拖痕,及那踩入雪中的纳着千层底的鞋印......天太冷了,农妇那被包着围巾的头发却湿漉漉的,脸上没有一丝怯懦,坚毅的眸子直盯着家的方向,一步一步的向前蹭着......
   终于到了岗梁上,三个孩子在家里终于看到了母亲的身影,一股脑涌出了屋子,朝岗梁上奔去。大妮儿和二妮儿都十三、四岁了,她们穿着母亲给做的花棉袄,带着母亲手工缝制的棉手套,飞快的跑在头里。小弟弟才六、七岁,步伐自然跟不上两个姐姐,却也远远跟在后面向母亲跑去。
   看到三个孩子雀跃着向自己飞奔而来,母亲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三个孩子不仅是她的指望,也是她勇敢面对艰苦生活的动力!
   有了孩子们的助力,柴禾也就不再倔强,顺溜溜的被拖回了家,堆到柴垛上。
   “妈!饭都做好了,就等你回来吃了!”大妮儿边整理柴禾边说。
   母亲这才抱起小弟弟,声音微弱地道:“好,进屋吃饭!”
   “妈,水打好了,先洗洗脸吧!”二妮儿端着盆热水放到板凳上,对着外面喊。
   母亲进屋后才放下怀里的小弟弟,简单洗了把脸。
   屋子里面十分简陋,泥巴垒成的墙面上贴满了报纸,有的地方因为时间太久已经破旧了,露出了墙土。高粱杆勒得棚上也帖着报纸,因为年久失修也漏了。
   小方桌上放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高粱米饭,一小盆雪里红炖豆咸菜。爷爷弯着腰坐在凳子上,他的腰是年轻时候干活累弯的,如今已经无法干重活,只能待在家里,做一些简单轻快的家务活。母亲刚到这个家便得赡养太祖父以及祖父两个老人,她对老人十分孝顺,无论是饮食上还是生活上,都照顾得面面俱到,从来没有与老人起过争执,是老人们公认的好媳妇。
   一家人坐在桌子旁,有一个位置是空着的,那是父亲的……
   几年前,父亲在外务工,因为喝了点酒,跟工友发生争吵并打了起来,最终失手把人给打死了,被判了十一年的刑。这个家一下子没有了顶梁柱,天塌了!当时这件事轰动了全村乃至整个镇子,父亲被警察带走的那天,全家人哭得很悲惨,同时,议论的声音便没有停止过......
   “她肯定得改嫁!这么年轻守活寡,谁守得住?”
   “可不是么,孤儿寡母的,还带着个没用的老头,这日子怎么过啊!十一年呐,她没有别的选择,就一条路,离开!”
   “她走了,可就苦了孩子们了,这个家不就完了嘛!”村里人对母亲未来的抉择持有不同声音。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认为母亲不可能留下来。
   其间,母亲哭过,内心也挣扎过要怎样选择!离开这个家,自己自然能过上好日子;可是扔下一家老小,他们的日子该怎么过?孩子们哪还有将来?最终,她选择了留下。
   母亲没有离开,而是毅然决然的挑起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这个决定令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也令人费解,难不成她是想榨干公公手里的钱后再跑路?这一点不光村里人这么想,就连公公也很质疑。可是,只有公公自己知道,自己手里哪有什么钱呐。
   “孩子们,以后咱家与别人家都不一样了,没法比了!你爸不在家,我们有什么事都得靠自己,尽量不麻烦别人!你们都得有这个志气,听到没有?”母亲的眼中被坚毅充斥,却含着泪......要知道,母亲性子平时都是很柔弱的,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是下了怎样大的决心!
   “听到了!”三个孩子异口同声,他们只知道母亲说什么都要听话,哪里明白这个家以后将要面临的问题有多多,有多少苦难在等着他们,又有多少闲言碎语伤害他们......听到孩子们的回答,母亲拭去了腮边的泪,脸上现出了一丝苦笑!
   要知道,在当时经济并不发达,钱很不好挣。想要以一个人的力量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是很不容易的,那个时候人虽饿不死,但是想吃顿好的也很难。这摆在眼前的事实,这种无形的压力任谁摊上都难熬过!
   可是母亲,她用她的行动给所有人都上了一课。她整日劳作,四处打工赚钱以补贴家用,每个月还要抽出一天时间去劳改队看望父亲,去劳改队的路并不好走,母亲带着三个孩子,推着大舅从外地给弄的二手自行车,把弟弟和所要带给父亲的东西放在自行车上面,这样会省力不少,弟弟也不会因为嫌路远而哭闹。
   打工的日子并不好过,除了每天累得要死之外,人际关系也很令母亲犯愁,她平时是个很老实的人,从不欺负别人,可是这不代表别人不欺负她,很多人言语间总是中伤母亲,她所承受的委屈只有自己独自吞下......有时候,母亲会在孩子们熟睡时独自哭泣!然而,在孩子们面前却总是表现得很乐观,她的笑容令孩子们对这个家的日子充满了希望。
   对于一个这样的家,村里也不乏意欲不良的人,他们偷鸡摸狗惯了,时不时的还使些坏心眼,污言秽语更是络绎不绝。但是母亲却用她最为坚贞的品格向所有人证明了她的心志,使那些人不再使坏、捣乱,同时也令那些人从此心生敬意!
   就这样寒暑反复,几年过去,大妮儿、二妮儿上了初中。当时的条件,众多的家庭都供不起孩子念初中,几位大伯也都提出不让俩女娃上初中,可是母亲没有斩断俩女娃的上学路。于是,俩女娃顺利的念了初中。那时候同学们中午都买吃的,没有带饭的,姐妹俩每天都带着母亲一大早特地为她们准备的饭盒,可是她俩却从来不觉得磕碜,反而觉得这份幸福来之不易!她们由衷的感激母亲为她们所做的一切!因为有的同学甚至还吃不到饭饿肚子呢!
   同时,俩女娃的家庭情况也被人在学校传开了,大妮儿可以说算命好,老师及同学们听说了她家的事,都很同情大妮儿!可是二妮儿却没有那么幸运,她所在班级的老师心理很狭隘,他们不仅从内心排斥二妮儿的家境,课堂上也会给予言语上及行动上的打击,比如冷嘲热讽、旁敲侧击的加以指责,或者提问同学的时候,到了二妮儿回答问题直接略过,故意冷落二妮儿的积极性,使二妮儿遭受同学们的鄙视,令二妮儿心理上受到严重打击。这样无良的行为一直延伸到二妮儿离校!
   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俩女娃书读的都挺好,可是问题来了,念完了初中,高中怎么办?高额的学杂费不是这个困苦的家庭能承受的了的,俩娃的学业难道就此中断?这可成了母亲心中的一大难题:供一个妮儿念书,另一个辍学?那么另一个会不会恨自己?这令母亲矛盾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在这期间,村子里辍学的女孩子所在的工厂来招工了,二妮儿因为不想继续面对老师及同学们的白眼,毅然决定放弃中考,踏上了工厂的招工车走了。这无疑更令母亲愧悔,二妮儿在班里面一直名列前茅,她的前程居然就这样断送了!
   大妮儿也在为中考的事发愁,因为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中考一共三天,首先得坐车赶到市区找旅店住宿,加上饭钱,没有个二三百块钱根本下不来,二三百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那相当于母亲一个月的工资。母亲看到大妮儿坐在床上发愁,一声不吭转头阔步向屋外走去。大妮儿好奇的扫了母亲那弱小而又坚强的背影一眼,而后又垂下头继续发愁。
   终于,母亲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沓钱,母亲把钱塞到大妮儿手里,既无奈又无助地道:“妮儿,妈就借到这点钱,实在是没办法了!”大妮儿数了一下手里的钱,连零带整总共三十多块,将将够车费钱,那么住宿和吃饭问题怎么解决?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无奈之下,大妮儿只好决定放弃中考!她把钱塞到母亲手里,望着母亲那长满了老茧的粗糙的手,泪水顿时夺出了眼眶!几年下来,母亲不只手变粗糙了,她的脸上也爬满了皱纹,四十多岁的年纪,鬓边却尽是白发,她的目光中除了一丝坚毅之外,便都是呆滞了,以前那个爱说爱笑、聪慧机灵的女人被无情的岁月打压的再无生机!大妮儿的唇已在颤抖,她一头扎进了母亲的怀抱......
   不久后大妮儿也跟着妹妹去了工厂,两个女娃有了工作,家里开销也就不那么大了,母亲的担子似乎轻了许多。
   日子再难也总有苦尽甘来的时候,这一年,家里迎来了最鼓舞人心的喜讯:父亲出狱了!
   父亲的回还,成了全村的一件大喜事,母亲那被岁月煎熬了许久的黑黝的脸上也泛出了一丝红润,这预示着她的苦日子到头了,她从此又有了主心骨!
   父亲回来后,家里重盖了新房子,大妮儿、二妮儿也相继成了家,小弟弟也考上了大学,母亲的脸上终于挂满了欣慰的笑容。
   然而世事岂会尽人意,母亲的好日子没过几年,弟弟便加入了传销行列,令整个家为此闹得鸡犬不宁!弟弟是父母亲为了生个男孩儿,偷偷躲到外地超生的,这棵独苗从小便被父母亲视若珍宝,日子虽然艰苦,却从来没有让他拮据过。大学毕业后,他把自己在外面工作赚的钱都投进入了传销不说,还从家里骗走了两万多,为此父亲每天破口大骂,唉声叹气!母亲每日以泪洗面,苦苦哀求弟弟也是无果。
   就这样折腾了三年,弟弟再无钱周转了,只有回家一条路可走。于是在家附近找了一个工厂上班。传销风波就此过去,举家却迎来了另一个噩耗:母亲因为一直过度劳累,身体出现了问题,可她为了节省家庭开销,隐瞒了自己的病情,就这样一直拖延到一次偶然的体检,竟然查出了肠癌!这一消息就好比一颗炸弹,无情地将一家人全部轰倒......
   当时大妮儿整个人都傻了,回到自己家里痛哭了一场,之后也是一想起就哭一通,短短时间内,她的头上竟现出了白发!
   二妮儿正出国打工,听到这消息后更是无能为力,毕竟远在他乡,签下了合同,即使心中惦念,也是有心无力!
   母亲的病在医生的安排下做了手术,然而经过活体检验,母亲的淋巴结转移了八分之三,医生便告知了大妮儿母亲还有三至五年时间,大妮儿怎么可能承受这一打击,飞奔出医院,找到一偏僻处又是大哭了一场……
   以后的日子,大妮儿一直没有离开,尽可能的照顾着母亲。母亲每次化疗需要一个礼拜,大妮儿都二话不说跟去照料,这成了她的专属工作。她没有向弟妹提出任何要求,只一味地默默承受这一切。
   仅三年,母亲的病情恶化了,病痛转移到了她的肺和骨,每天的剧痛令她苦不堪言,但是,她依旧选择自己承受,从不拖累别人。直到有一天,她去厕所摔倒了,无论怎么挣扎,可就是站不起来,她强忍着疼痛匍匐在地上努力的向前爬,却没有成功!这一刻......她哭了!最后,是父亲回来才将母亲抱回了屋子。
   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母亲在父亲离家入狱的时候,选择了不离不弃,承担了整个家的重担。然而,当母亲病重无法自理的时候,父亲却没有负起他该尽的丈夫的责任,他每日里与母亲争吵,闹脾气,对母亲不管不顾,甚至在母亲病重期间殴打母亲,这些苦水母亲自始至终都没有向孩子们道出,而是在她离世后,姨母对孩子们说的!
   一天半夜,远在外市打工的大妮接到了母亲求助的电话:“妮儿,你快回来管管妈吧!你爸也不管我,天天出去挣钱!你再不回来,妈就活不了了!”
   大妮儿听了,自然泣不成声,她没有犹豫,第二天便乘上了回家的列车。即使老板对大妮儿和老公的离职很是愤慨还扣了他们的工资,他们还是选择了辞职,回家照顾母亲。
   回到家里,大妮儿认为父亲这个时候应该在母亲身边照顾她,不该还出去挣钱,再说也赚不了几个钱,父亲却说:“我不挣钱,这个家怎么办?”
   大妮儿说:“你入狱的那几年也没赚钱,这个家不还在么!妈在这个时候需要你的陪伴,她的日子不多了,钱重要还是人重要啊?”
   父亲却说:“我生养你们为了啥,照顾你妈是你们应该做的!”
   大妮儿说:“我们如今都成家了,也不能时时刻刻都这样陪着妈,你们是夫妻,最该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你!你这样一天到晚不在家,妈自己一个人又不能料理,不可以这样的!再说,妈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不是不知道,怎么反过来让你付出就那么难呐?”
   一顿争吵过后,大妮儿没有改变什么,父亲反而认为母亲告了他的状,因此记恨母亲,不给母亲好脸色,甚至一天到晚不回家,只窝在他开的小修车厂里面。
   大妮儿没办法,只有撇开自己的家不顾,日夜守护在母亲身边,亲身经历着母亲在最后几个月里所遭受的痛苦!即使自己的小女儿在家很想念妈妈,大妮也没有回家,她说:“女儿缺失的母爱以后可以补偿,但是母亲的日子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这个时候大妮儿选择陪着母亲!因为母亲为这个家付出的实在太多了!”
   就这样,大妮儿无微不至的照料着母亲的起居饮食,时不时还背着母亲到外面去晒太阳,每次母亲坐在椅子上安逸的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都会感觉很满足。她哪里知道,这时的大妮儿刚刚做完小手术,过分负重会导致伤口撕裂,难以重合。大妮儿觉得只要母亲能舒服些,自己受点罪不算啥。有很多人对大妮儿这样作为抱以怀疑态度:她这样任劳任怨的侍候她妈,一定是她爸及姊妹们给了她相应的报酬了。对此,大妮儿只做一笑:我没有从父亲或是姊妹那里得到过一分钱的报酬,母亲为我们付出了那么多,我们每个人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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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父亲被判刑,母亲面临着很多的困难,她遭受到了许多人的猜忌,她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可以支撑起来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社会的残酷冷漠,并没有让这位母亲退缩,而是选择了要好好的抚养孩子,“孩子们,以后咱家与别人家都不一样了,没法比了!你爸不在家,我们有什么事都得靠自己,尽量不麻烦别人!你们都得有这个志气,听到没有?母亲的眼中被坚毅充斥,却含着泪.....”作者以平实的语言,塑造一个伟大的平凡的母亲,难能可贵,都说母亲的怀抱是宽大的,仁慈而温暖的,是孩子们生活的乐园,也是心灵的港湾,我们深深的爱着她,依恋着她,就是因为她能把我们托起来,教育成人,她的一言一行都会感染着我们,都会让我们更加敬重,感谢母亲,感谢天下的母亲为家人们所做的奉献。祝愿天下的母亲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感谢老师赐稿弱水社团,很期待老师佳作连连。【弱水编辑:李岩】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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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李岩        2024-05-20 23:08:37
  这篇文章很好,第一次读过,感觉到心寒万分,母亲重情重义,可是父亲出狱后并没有什么改变,让这位母亲很孤苦无依,母亲的爱给了家庭,我们更加要珍惜。去维护她,呵护着她,这样做才能让母亲快乐。
2 楼        文友:徐芷兮        2024-05-21 06:49:47
  对于女人来讲,要撑起一个家真的不易!然而女人能够做到的,男人未必做到。以反面手法阐述母亲的刚强与坚贞,母亲的三笑(少有的笑容、苦笑、临终前的微笑)从侧面影射了母亲心中的凄苦!大妮儿对母亲的照顾与陪伴直接导出母亲当初没有放弃孩子们、放弃这个家得到的回报!本文向我们展示了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以及对生活在亲情夹层中的残酷。
3 楼        文友:童怀钰        2024-09-26 21:00:31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回复3 楼        文友:徐芷兮        2024-10-09 13:19:20
  山峰傲凸、沧海豪壮,情之精坚、为母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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