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璞】盲盒(散文)
一
“妈妈,我最喜欢的几个盲盒价格在飙升,看来我的眼光不错啊!”看着女儿一脸的惊喜,我也收回了以前的质疑,快乐着她的快乐。说实在的,对于那些可爱的小玩意儿,我只是觉得挺好奇,至于内在几乎不懂,心想只要能给她带来快乐,我心足矣。
瞅着她满心的喜悦,小心翼翼地翻看着自己收藏的每一个小小的盲盒,如获至宝,爱不释手,她的眼里闪着喜悦的光芒,我暗自思忖,谁没有年轻过,只是小时候的快乐竟是如此简单。
盲盒,是一种潮流玩具,具有动漫和周边设计感,每一本书和电影甚至一张图片都是创作的灵感,作品有了情感联结才会让人产生共鸣,从而打开市场。它是设计者所要表达的精神内涵,也是艺术和商业巧妙的结合。盲盒从设计到生产、成品,大致分四个步骤:做平面设计,再到3D的设计过程;根据设计效果找厂家选取材质;投入生产,加工成品;对产品进行大浪淘沙的取舍。
踏着岁月的足迹,走进时光的隧道,我的思绪回到了女儿高中的那段日子,也是这些盲盒陪她度过人生中身心疲惫的岁月长河,给她带来希冀和动力。
在角柜的一块透明玻璃上,驻扎着一个可爱的孩子王国。他们折射出生命的活力,那个头顶飘着变幻莫测的彩云的Dimoo,小男孩的眼里透着好奇与神秘,每一朵精彩美丽的祥云变幻成各种小动物,陪伴他走过寂寞和孤独,他是傲娇的、内向的、柔软的,正如莫文蔚唱的歌《这世界有那么多人》,人世间总有太多的温暖和爱与你相拥,让你感动落泪。这些盲盒,就像世间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一样,他们像来自不同的星球,手拉着手,Molly戴着红色的帽子,一只粉色的小猫威武地站在头顶,两只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Pucky头上长出了嫩嫩的芽,像双手托起的希望之梦;Pucky头上蒙着一层黑纱,像神秘的天使降落人间;Molly手里拿着调色盘,仿佛要完成一部绝世的名画佳作。他们个个栩栩如生,每一个盲盒背后就是一个生动有趣的故事,他们拥有自己独特的灵魂,演绎着一段精彩的人生。
抽盲盒是有概率可言的,就连设计师也不会轻易抽到自己喜欢的盲盒,他也不清楚隐藏率到底是多少。这就使抽盲盒成了一种心灵的治愈,就如人生,有意外,也有惊喜。
二
只要在路上,所见皆是景,快乐亦或忧伤,我们无从选择,它们都是生活的一部分。
我和女儿趁周末时光,陪奶奶逛公园,女儿让她的奶奶穿上最漂亮的裙子,一路花开,美景相伴,笑靥如花,一路拍照,把瞬间的美好定格为永恒。一下午过的轻松愉快。爱与大自然交融,就是人生一道最靓丽的风景。只有走出去,才能享受到这份爱的力量和美好。
晚上,我们怀着愉悦的心情踏进小区的大门,发现一只鸽子在停车位上呆呆地站着,当我们轻轻靠近它时,它既没有疏远感,也丝毫没有亲近的意思。它远远地望着我们,怯生生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当我们怀着异样的心情上楼,女儿还是不放心小鸽子,从楼上偷窥它的举动。发现它的妈妈一直陪着它,一起簇拥着向前走,妈妈张开翅膀,似乎在向孩子展示技能,它们用自己的语言交流,似乎又在告诉孩子,只要张开翅膀就能飞上平台,回到自己的家。妈妈在后面追,小鸽子自顾自地向前走,妈妈似乎对孩子的冷落视而不见,她依然不时地扇动翅膀,迫不及待地让孩子也学她的样子起飞,那种跃跃欲试的感觉,我看了都心生悲悯之情,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是孩子却无动于衷,继续在前面不疾不徐走着。女儿问,它是否受伤了,亦或是精疲力尽,总之,小鸽子飞不起来,但这都无从知晓。
于是,她准备了米和水,给小鸽子补充能量,但是鸽子却置之不理,似乎怕我们为了捕捉它而使坏,或者是不习惯这样的饮食。它的妈妈一开始远远地在楼顶的平台瞅着,后来飞到了近处继续盯梢,似乎怕孩子遭受意外袭击。她那目不转睛、用爱守护的眼神足够让一个孩子的心灵得到慰藉,也让我这个妈妈倍受感动。
女儿打算准备一个鸟笼子,把鸽子捉回家,但我怕鸽子不适应,更加不饮不食。于是,我给喂养鸽子的同学打了电话,她先生喜欢喂养鸽子,据说专门弄了养鸽子基地。他有养殖经验,熟悉鸽子的饮食习惯、生理构造等,后来,我就没当回事,以为她先生会来带走小鸽子。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第二天,当我晨练完回家,看到地上到处都是鸽子的羽毛,还有一只满是鲜血的翅膀,我猜测它被其他动物残杀了,我顿时傻眼了,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懊悔不已,想当初听女儿的话,把鸽子抱回家就好了,那样会让它免遭残害。
女儿听到这个消息,眼眶湿润了,她说虽然大自然的力量是无穷的,但有时候,一个生命显得多么渺小、脆弱、无助,幼小的鸽子在生命面前显得无能为力,即使她的妈妈也一样心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无情吞噬。
鸽子的离开,或许就是一个盲盒被打开的结果。命运之神把它拉到了生死边缘,最后一刹那,我不知道它有多么绝望,妈妈也是爱莫能助,那只带血的翅膀,惨不忍睹,让我泪眼朦胧。有时候生命之轻与重,谁又能左右呢!
三
盛夏时光,既有艳阳高照,山花烂漫;也有乌云密布,疾风骤雨;亦或风雨彩虹,霞光掩映。组成人生三部曲。
我独自坐在单位办公室的电脑前,感觉眼睛有些疲劳,于是,我望向窗外,无意间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牵着爸爸的手蹦蹦跳跳地从单位的大门口走进来,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头上扎着一个马尾辫,戴着太阳帽,背上背着一个橘黄色的大蝴蝶。
她在奔跑,蝴蝶在飞。她不时地仰头看着爸爸,和爸爸说着话,爸爸的眼睛眯成一道缝,认真聆听,一会儿,女儿连同蝴蝶一起飞到了爸爸的背上,不知那个背承载了多少的喜乐和忧愁。他们似乎在商讨什么重要的事情,估计又要出去游玩了。
同事“买了两个盲盒”,打开第一个盲盒,上帝夺走了他最爱的儿子,让他沉浸在无尽的沉痛中无法自拔。后来又打开第二个盲盒,上帝派来一个小天使,让他获得重生的欲望。于是,他的人生从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刚失去儿子后,他的人生陷入一片黑暗,他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独守寂寞和孤独,世界于他已经暗淡无光。后来一个小女孩的到来,让他重新焕发生机,于是上帝为他上演了一场灵魂的救赎。他把爱完全倾注在天真活泼的女儿身上,脸上从此洋溢着笑容。他重新购置了一辆豪车,还买了电梯房,把家装扮的温馨、雅致,又拥有了人间烟火气息的暖。
一会儿,我从窗外看着他们一家人兴高采烈地出发了,妈妈和爸爸牵着女儿的手,他们的背影真得好美,而旁边的夕阳绚烂多彩,美轮美奂。这就是幸福的样子,他们或许要把爱融入大自然,感受阳光和清风带来的无比惬意,尽享上帝赐予的天伦之乐。
四
人生其实就如抽盲盒,未来永远不可知,所以只要敢于尝试,勇于打破陈旧理念,最终会收获不一样的成果。走进未知的领域,探索不确定的未来,人生本该如此。我们何尝不是试着打开了一个盲盒,将命运交给未来。
那年,当女儿生病时,由于所有的亲人都不支持手术,包括我家先生在内,所以我只好带着她四处求医,最终选择了中医扎针的方式,看着女儿连续一个月扎针,身体变得虚弱。有一次早晨,她脸色煞白,差点晕了过去。我的心像被钢针刺进去一样,好想让大夫拔掉女儿的针,扎在我的手臂上。但最后还是坚持了长达两个月的时间,最终以失败而告终,女儿由于身体虚弱,出现了高烧呕吐的症状,既没有去了旧病,还添了新堵。
家人们还是不支持手术,只好再试中医药来解决问题,女儿整整喝了一年中药,每天早晨我把早点做好,把一碗中药放在餐桌上,吃完早点后,女儿端起碗,咕咕咕一口气就把药喝完了。晚上又是如此,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最后以一碗中药结束。每次从北京西苑医院配中药都是打包邮寄,中药成了女儿的一日二餐,每次看到她端起一碗黑乎乎的中药,咕咚咕咚一仰头一饮而尽,我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然而,喝了一年的中药依然徒劳无效,手足无措的我只好另辟新径,准备手术,就在手术前一周,弟弟带着爸妈来劝我,让我放弃手术。我和女儿还是背水一战,选择了手术。当女儿被推进手术室后,我盯着蓝色屏幕上的几行字,望眼欲穿,心里默默祈祷,愿女儿平安无恙。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挣扎,最后女儿的手术终于成功了。当女儿被医护人员推进病房时,我虽然早已预想好了她被推进来的场面,但是当我看到女儿伤口处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她像个战场上的伤员,却仍然面带微笑。我最终还是心底破防了,可依然强忍着泪水,不想让她察觉。
当高考与疫情相约而来,她用自己惊人的毅力和顽强的斗志,战胜了病魔,同时也超越了自己。那时候,刚刚手术完,正赶上学校上网课,女儿的身体根本没有恢复,就进入了紧张而有序的备战。
看着那些从呼和浩特到北京的一摞车票,我仿佛看到了母女俩的艰辛和付出,女儿用这些车票在自己的公众号写了一篇文《在路上》,其实,人生何尝不是一直在路上。所有的路都不白走,每一步都算数。当高考成绩公布后,女儿哭了,我也哭了,女儿的爷爷和姥爷都为她竖起了大拇指,要知道,那是用别人几倍的努力才换来的,女儿费尽周折,终于如愿以偿,如果当初不尝试,后果不堪设想,或许她没有今天的成就。
五
渔夫出海的故事更加激励人心,乌云在天空盘旋,大海掀起惊涛骇浪,他只有选择了出海,才有机会捕捞到鱼,他相信自己会满载而归,所以“打开了自己手中的盲盒”,有可能会两手空空,但选择出海至少有一半的希望是欣喜若狂。
正如《荀子·修身》所言: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
我望着女儿收藏的一个个盲盒玩偶,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人生岂不是在打开一个又一个盲盒,既然打开了,就从容面对,不管喜不喜欢。正如罗曼·罗兰所言:“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依然热爱生活。”
母女俩看着那些可爱的盲盒,女儿笑了,我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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