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水】风信子,深情的凝望(散文)
我感觉,那一抹蓝色足可以是深情的,也足可以是海水般碧透的蓝。以至于,透过那一抹烂漫之蓝,深沉而灵动之幽蓝,好似缠绵于灵魂深处。它就是风信子,精巧的蓝色花儿,深入我心怀。
我,初次见到风信子时,就是那样一种感觉,我直直地看着它。这美丽的花,如此宁静,如此深情,就如我初见他时,他的那一眼深情的凝望。
风信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花的名字,就会想起一种信封,米白色与浅蓝相间的信封,不经意的一角印着一朵花儿,那花儿就是风信子。当时,我在北方的一个小山村里教学,他却在另一个城市里工作。
当时,我们正在相恋着,却因为彼此异地工作,不得不天各一方。因为相恋还不久,这样的分离好似对以后的感情发展,或许无利吧。他开始不同意我离开的,但是,并没有太多阻拦。因为,工作需要,就这样没有丝毫办法。
于是,我们开始了书信。那时候,已经有了很好的通信方式,手机和微信都刚刚开始。可是,为什么要选择通信?难道只是想将相思的话语变成文字,才更加委婉,也更是抒情吗?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呢。然而,当时却很享受那样的感觉。每每夜深时候,不肯早早入眠,而是挑灯写信,手机通话,一是消费有点高,再就是信号也不好,至于微信呢,依然是有点承受不住流量的高额消费。
最快乐的事情,还是他给我邮寄过来了风信子的球茎,说来真是惹人嗤笑呢。收到那球茎,捧在手里端详了半天,都不敢确定这是风信子,一再问他,是不是呀?有没有搞错,明明就是洋葱头嘛。
他却很耐心地教着我,说可以土培也可以水培呢。于是,不厌其烦,让我先把球茎上的皮剥干净,否则会烂根的,还要放在他随之寄来的药水里泡上一天一夜,然后,再用他寄来的土,将风信子的球茎种下去。
我怎么也想不到的,那是我第一次种花,也是我花种得最成功的一次呢。虽然,种花时,满腹狐疑的,但是,还是照他说的去做了,心里总是在想:他不会骗我的,一定要有耐心呀,一定坚信着花儿会冒出芽儿来,更会盛开的。
果然,风信子没有让我失望。它竟然,在一个晨曦之时,开放了,而且,花香四溢,漫漶在我的居室里,好似他的爱他的深情在从四周围拢而来,让爱不再遥远,让深情不再渺茫,而是沿着花开花香近在咫尺呢。
看到风信子盛开,我开心极了,忽然就想晏几道的一首诗句来:“花信风从底处来,水边探得一枝开。箯舆日日溪南北,看尽江梅看腊梅。”
清晨,我会大声吟诵着古朴而美丽的诗句,边拿起喷壶给花儿喷水,心里洋溢着甜美与快乐。想不到,风信子花儿的盛开,竟然,将这艰苦的岁月与漫长的相思,一笔勾勒成美丽的美景呢。
当时,小山村里还是很艰苦的,师资缺少,物质文化都匮乏得很,许多老师来了没几天,就走了。而我,却坚持了下去,这与他的支持与鼓励是分不开的呢,还有美丽的风信子,它的来到,更是一抹亮丽的景色,不仅我喜欢,学生们也都喜欢,我把它放在教室的窗台前,我要它陪伴着的不单单是我,还有我的学生们,那些天真烂漫的孩子们。是他们在陪伴着风信子的到来,一天天地在数着天数,在看着小小嫩芽儿生出来,又看到绿绿的叶片一天天生长;然后,又有花径抽出来,再有花苞,一天天变大,慢慢绽放处花儿来。
风信子,蓝色也有紫色的花瓣,紧紧簇拥在一起,一串串儿好似小小的风铃儿,静静的夜里,在花前,就好像能听到那风铃儿在轻轻摇响。我一说这风铃可以摇响,他就会说:不用摇呢,就很响(想)了,哈哈。听了,脸儿羞得红红的,半天都不肯说话,等了好一会儿,我才说,怎么还就没有收到来信了?
他说:风信子,就是我的长信呢,读一读,看一看,想听我说什么,花儿就替我说了。
听了他的话语,再去看看风信子,小小的花朵,静静地悬挂在绿色的茎秆上,随着穿过窗来的风儿,摇曳着,散着花香。阳光也随之洒进来,花瓣上的露珠闪烁着微光,仿佛在低声诉说,就如他一样,在耳边,柔声细语说着甜蜜的情话呢。
总是觉得风信子的香气很特别,幽幽的一缕缕,不似茉莉有些过于清淡,也不似玫瑰又太浓烈了,而是淡淡的一缕缕,带在微微的苦涩味道似的,带着泥土的芬芳,粘着雨露的湿润,从遥远之处飘来,直抵人心,令人只要嗅到它,就再也难忘记。
他告诉我,要好好珍惜呢,因为风信子的花期很短的,也就十天半月的时光呢,因此,要好好把握它的花期,让自己去与花儿多缠绵,不要冷落它呢。而风信子呢,它自己却不会因为别人冷落还是喜欢与否,尽情地展现着自己,花瓣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像是大自然的美丽笔墨细细描绘,细腻而温柔,逼真而立体。全身心的将美丽展现给世界,尽力地让每一朵小小的花儿,都不辱使命,无论你看到没有看到它,欣赏不欣赏它,都不会影响到它花儿的心灵的,它已将全部的花香释放,留给世间缕缕清香。
据说,风信子的名字来源于希腊神话中的一位少年呢。传说,再一次舞会上,他因误伤了自己心爱的人,悲痛欲绝,就在那一滩血液里开出了一朵花儿,鲜艳无比,惊心动魄之美艳,这就是少年自己化成的花儿,也就是风信子。都知道,风信子的花语是“悲伤的爱情”,然而,对我来说,却并不是完全的悲伤与无法挽回,其实,那就是一种绝望里的希望,是一种爱的崛起,希望的象征。
风信子,种下它,就再也无需播种了,它会盛开一年有一年的,即使在最寒冷的冬天外面白雪飘飘,它静静地看似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其实不然,它是在泥土中默默积蓄力量,等待春天的到来呢。每一个春天,风信子,都没有辜负的。有时候,天气感觉还是冷冷的,甚至雪花还时有飘起呢,而风信子,却已然盛开了,它热情洋溢,花香缕缕,将寒冷的冬天驱赶走,迎来一个满园的春色。
我们就那样相爱相恋着,繁忙的工作,让我们一年见不了几次面的,然而,情爱却丝毫未减,反而,越来越浓烈了呢。虽然口里没有密语甜言,心儿好似泡在蜜汁儿里,总是甜蜜蜜的,若说没有风信子的功劳,跟谁说,谁又会信呢?
几年后,花儿烂漫盛开的春天。风信子开得热火朝天的,色彩也不再局限蓝色紫色,而是五彩缤纷起来,那红的火辣辣的,黄的金碧辉煌,蓝蓝的蔚蓝色海洋一样宽广深厚,而那淡淡的紫盈盈艳艳,美丽,多姿。
一只只燕子飞来,筑巢呢哝着,在我庭院里,飞进飞出。柳树绿了,桃花红了,杏花梨花李花都纷纷盛开着,我和他,成了家。
本想我会调到他身边去,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真是离不开我的那些学生们,离不开小小的村庄里我热爱的小学校呢。真是好呢,他做了最正确的决定,义无反顾,就来到了我身边,来到了我的那个偏僻有很艰苦并且落后的小山村里。
这下好了,我们终于在一起了,过上了美丽幸福的小日子。若是有人来做客,欢迎呢,我家倒是很好找的,只要见到,那个窗台上庭院里到处都开满风信子的家,只管进好了,那就是我的家。
要说的是,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小山村会变化的。不信,就等着看吧,我和他还有村庄里的人儿们,都坚信着,靠着我们勤劳的双手。风信子会盛满村庄,村庄的日子也会如花一样,盛开的红红火火,美丽,又兴旺的。
我说这些话时,他就透过开满风信子的花朵间,再次深情地凝望着我,一直,一直凝望着……



